夏威夷考爱岛天堂
（美国）绿珠儿
黎明时分。远处一遍遍的鸡叫啼鸣。把我从恶梦中惊醒。额上满是冷汗，是什么梦呢？望向窗外，黑暗中透着霞光，只有窗纱而没有玻璃的窗户送着暖暖的风，是什么风呢？是海风。睁着眼睛抹去汗水，仔细听着微微的软软的叠浪声，噢！这是考爱岛。这考爱岛的夜晚能令我惊骇得满头大汗的，究竟是什么梦呢？想起来了，是发梦！天还未亮，鸡已啼了，生产队长吹哨子叫开工……我的天，那已是三十七年前的陈年烂事了。记忆渐渐恢复。是的，噩梦中那时正是在农村，在三水，十几岁的花样年华，却瞬间坠入无底的深渊。这声声要命的鸡啼声就象高玉宝笔下的半夜鸡叫，如此残酷地催醒着这帮稚嫩的极不情愿的被迫劳动者。他们或是空着肚子做人肉插秧机，又或是挑着超出本身体重三分一的、比人还高三分一的禾草担子，迎着呼啸的北风艰难地行进在崎岖不平的割完晚造禾的田基上，如此地蹉跎了岁月，溜走了青春。
这是来到考爱岛的第一天晚上，只几声鸡啼便把人神差鬼推的拉回那不堪回首的年代。也难怪，委实是因有太远久的年代未曾听过鸡啼了。整个黎明被这噩梦折磨着，许久没有这种痛楚的感觉了，也许那痛楚早已被渐渐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浸涩冲刷得一干二净。
未等得天大亮，我硬是冲出去看个究竟。问朋友：谁家养的鸡？答曰：野山鸡，满山都是。甚是好奇。果然，刚出得门口，已冷不防被扑楞楞地飞在头上的山鸡吓了一跳，这比人还多的山鸡群看着甚是可爱，忽然间又涌起在农村饿得发慌宰杀那美味山鸡的景况，也遐想可能有机会如此这般地重温旧梦，谁知话还没出口，立即成为众矢之的，试想在这连小孩都不会伤害小动物的国度里，有这种狂妄的念头实在太令人羞愧了，赶紧把贪婪的口水往肚里咽，权当对美味山鸡的回忆吧。
闲话少说，虽然野山鸡与大肥婆一齐是考爱岛的特产，但别胡扯了，你不觉得在如此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及每个人脸上都写满幸福的时候说些不切题的事会令人不耐烦的吗？还是回到我们可爱的考爱岛上来吧。我知道，这肯定是个人间天堂。
从飞机的舷窗往下望，浩瀚的太平洋缀镶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翡翠明珠，这就是夏威夷诸岛，她宛若天使或爱人掉下的几颗眼泪，令人心中充满怜爱。考爱岛（Kauai）是夏威夷四岛之中的第三小岛，在地图的左上方，对考爱的认识也仅仅是从踏入她的第一步而开始。夏威夷洲首府火奴鲁鲁（Honolulu）以及第一大岛下威夷岛即冒纳罗亚火山岛(Mauna
loa)似乎有点人满为患，然而她们都有着共通点便是潜在着惊人的广阔的游览范围，徒步旅行者可以从火山口下通过大片的热带森林而长途跋涉，徒步之中不时可以欣赏到啄羊鹦鹉在冒纳凯亚峰(Mauna
Kea)上建筑它们的卡洛尔草垛幸福小巢。
考爱的僻静和天然的山脉沙滩海水吸引着较另类的一些人。来到考爱的，总是享受的一族。首先最为令人心醉的是无处不在的海岸线，在夏威夷诸岛之中占有连续12海里最浪漫的考爱颇里希而海滩(Polihale
Beach)，海水温暖而平静，沙滩雪白的细沙柔软而缠绵，拥有数个一切设备免费的沙滩、泳场任由人们去享受，海滩的尽头突然消失在那参差不齐的悬崖峭壁之下，浪花轻轻地拍打着悬崖石，溅起簇簇白色的烟花，它却不比烟花寂寞。
白色尾巴的热带鸟轻快地顺着那悬崖冉冉升起，飞翔在瓦阿尼山脉(Mount
Waialeale)。山下湿润的泥土，是最典型的因热带气候而经常带来的阵雨所形成的，每年雨量可达37英尺。在海水的表面就能容易及清楚地看到海龟在游戏，更有海豚在那柔和的太平洋波浪之中啊娜多姿的尽情觅食。
细读考爱的最好方法及路线是用爱斯基摩划子（Kaual），沿着拿巴利（Na
pali）海岸线慢慢划行，你可以静静的随着平静无波浪的海水滑动，这种划子只需用一个短浆及小螺旋浆驱动。尤其当海洋平静无浪的夏天才是考爱最完美的时光。划子经过僻静的海湾及大片受保护的荒野林区，或者顺着山路你可以露营野炊在空无一人的海滩上，也顺便探索一下葱翠欲滴的山谷群，涉水在瀑布飞溅的石头滩，以及勘探山谷深处的“失去的部落”（Lost
Tribe）。那里是人们重新寻回的史前移民者的遗迹，的确是最为享受的甜蜜与浪漫，这就是天堂。
然而到了冬天，长长的太平洋波浪从阿拉斯加一直翻滚而至，那时的享受变得象魔术师变幻的魔术一样，变幻无常。但我想考爱的人是一年四季都在尽情地享受的。因为冬天也温暖，夏威夷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冬天，没有寒冷这个词。
拿着考爱岛的无数大大小小的册子，遵循着它的各种导游线路，每天都与大海有着亲密的接触。沙滩很美丽。有时想起在国内时大陆的人常把海南岛形容为“东方夏威夷”，不免有点恶心，你千万别到海南岛去，俗不可耐，人头涌涌，海滨泳场就象锅里下着满满的饺子，在那里浮呀浮的。我喜欢考爱岛，虽然每每游泳或划爱斯基摩划子的时候，都有点与众不同。事因在若大的沙滩或海面上，只得小猫三几只，我这包得严严实实的老土的游泳衣在一众少得再没有得少的比基尼甚至天体泳的男女中显得特别扎眼。但再放眼望过去，原来发觉谁也无暇看你，只是自己看自己罢了。发笑之余一头钻进水里，老土就老土吧，谁叫这就是中国的传统呢。
另外，咱也来一回冲浪，否则怎说是到过考爱呢？考爱的骸岸很特别，这边厢刚刚是风平浪静和风细语，拐个弯那边厢却波涛汹涌，澎湃不息，巨浪掀起比船桅高，不断的不断的后浪推前浪，这就是冲浪者的天堂。朋友常会抛过来一块滑板，我当然是死活不敢往高浪处走，其实很好笑，唬人的只是那卷起的大浪，海底就是齐膝水的脚下。看着强壮矫健的冲浪健儿在浪尖上自由摆动着各种勇敢的姿势，羡慕之余唯有盼下辈子才有的这种从小就在大海里训练的福分了。
讲到夏威夷的人，甚懒。满街都是闲坐、聊天、吃大餐的人。朋友约好隔天出海垂钓，我以为象我国福建沿海的打鱼人一样起早贪黑的，我也来个有样学样。谁知左等右等，太阳已升得老高，一众人等才懒洋洋的用小车拖着游艇从自家的园子往码头开去。艇象离弦的箭，船头溅起的浪花，船尾犁开的浪痕，很艺术，象演奏着斯特劳斯的圆舞曲。我依然用帽、眼镜、围巾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当然又惹来一阵嘲笑。这也是中国人的老土。须知道古铜色才是他们健康的标志。垂钓的鱼钩及鱼饵（假洱，简单方便）都很讲究，政府规定，只能捕捞几重几长的鱼，如犯规罚款很利害。一天下来，收获几条约一米长的大鱼，那鱼也懒得煮，每天吃的鱼生比这辈子之前几十年的总和还多。游艇三天出海一次，真正的叫做三天打鱼两日晒网。
即日里乡村俱乐部的土著敲击乐及草裙舞表演得如火如荼，不厌其烦地扭动着腰肢和丰腴的土著女孩，我欣赏她们的舞姿和胸前头上的花环，他们也不是表演给谁看，自娱自乐，有时就只有我鱼钩观众。夏威夷的人好极了，朴实、友爱，每家房子从不用上锁。
有一家五星极酒店，富丽堂皇，当我们一众人等趿着拖鞋大模大样地走进去的时候，我很紧张，手心出汗，暗暗的摸了摸有否带钱包。谁知从脱拖鞋取大毛巾，躺沙滩椅，浸电动按摩温泉，游露天泳场，直浸到皮肤发白在更衣室冲洗干净走出酒店在街上的咖啡店坐下，竟一分钱都不用付。哎哟，我慨叹：这真是天堂耶！
从天堂走回现实，旅行将要结束了，在考爱的最后一天晚上，我很有意识地试图再细细的倾听那远处传来的鸡啼声，为的是再一次追寻和回忆那消失已久的隐隐作痛的感觉。为什么作痛呢？很简单，人家8年的抗战，咱们8年的青春，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我也不想遵循伤痕文学的轨迹，刻意去挖掘那已经逝去的种种，但于知足而乐的状态下偶尔也会激发起些许悲凉的灵感，这就是人的思想，它与浩瀚无边的大海同义。随手写下，也不失为一件无憾事，就当作为对岁月的一种留念吧。蓦然回首，大江东去，人面全非，虽说桃花依旧笑春风，但已有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
我想有时忆苦思甜也不一定要千里迢迢长途跋涉回到三水、南边、芦苞
、大塘、徐闻、海南岛，各位听见这一串似曾熟识的地方名，你是否还觉得很害怕呢？确实它是埋葬我们青春的坟墓。但它于我们已成为过去，已成为历史
，留下的只有终生的遗憾以及无尽的思忆。也许偶尔你会追忆它，但你会觉得记忆会象落日般消失，那么你就到考爱走一趟吧，享受之余，那鸡啼声和原始的山林会唤起你的一切，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你实在没有如今这种心情去欣赏什么鸡啼声和湖光山色罢了，不是吗？
再次谢谢我的好友宝春帮忙打字。
2005－4－3
于
三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