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湛江海南游

                                王晓艳

一直以来,对海有一种莫名的向往,总觉得海能概括许多浪漫的因素,于是设计了一个个关于海的情节:碧海蓝天,椰风拂面,涛声阵阵……可惜的是,第一次见到海却是在去年的七月,地点是北方——辽东半岛的大连湾,感觉海水也不如想象中的那么蓝。遗憾的是,来到南方七年有余,与中国的南海近在咫尺,我却一次也没有到过真正意义上的南中国海。

流火的七月末,终于下定决心有了一趟出行,路线是湛江——海南。七月,可能并不是一个绝佳的出游时节,天气炎炎,路途遥远,我们选择的又是一条比较艰辛的路线,可由于心理的因素,我对此行充满了一股好奇。

或许别人之游,重点是海南,而我的内心深处,虽也对当年苏轼曾被流放过的岛屿,充满着感念,可我却似乎把重点放在了中国大陆最南端那片我通过别的途径隐约了解到的半岛——雷州,这是我此次出行的最大动机,想去目睹一下那些茂密的木麻黄林,想去倾听一下腥咸海风刮过树林的沙沙声……另一个地点是琼州海峡那面的万泉河畔,听说那里有许多橡胶与椰树……

                           (一)729

湛江,被称作是南国的一颗明珠,未来时,我已知道它的景致大有几处:南亚植物园,有人用“破败”来形容它;东海岛,中国第五大岛,有细软的沙滩,很很大的好玩的浪;湖光岩,一个很神奇的地质湖,神称作中国的玛珥湖。

同行者为八位同事,四男四女,外带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小女晓非与对门邻居家小姑娘田园。上午九点半,从小榄出发,下午四点半到达湛江,七个小时的长途颠簸,觉睡得差不多了,刚刚出游,人人精神抖擞。

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东海岛,的士把我们送来到海岛浴场,大人孩子都欢呼起来,这时已近日暮,但天气晴和,太阳藏在了云后,海边的云彩透着点绯红,远远地闲挂着,海也远远地慵懒地躺着,沙很细很柔,显得很平和,很广阔,像位好脾气的老人。

   先找地方住下来,再匆匆地风卷残云般填饱肚子,大家都饿坏了,觉得饭菜格外地香。饭毕,夜已像黑绸般把天地间笼罩。一群人,匆匆地赶往海边,海边人不多,不算静,有人在放烟花,有人在踩沙,有人在踏浪。

脚终于真真实实地踏在了这片夜色笼罩之中不见颜色、也不见杂质的沙滩之上,绵绵的力从脚心直升腾到脑际。我们欢呼着,手牵着手,赤脚走向大海。抬头望天,惊异地发现黑幕布般的天空中缀满了忽明忽暗的星星,印象中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星,星离我们是如此近,如此亲切,犹如要告诉我们一些秘密,倾吐它们的心声。

夜幕下的海,黑沉沉的,不见边际,正是涨潮的时候,海不像我们初见时那么平知,海潮逐着浪花,向海滩上掀过来,缓慢而沉静。因了夜,海变得神秘起来,也不知这海水的清与浊,蓝与黑,只真切地感受着扑鼻而来的咸而湿的空气。赤了脚,牵着小女,毫不犹豫地步向这神秘之中,越走越急迫,真希望那温润的海潮把我全身包裹,温暖而多情。

就这样静静地立于黑的海水中,温顺地迎接一个又一个潮头,宛然地就想起了一些人,一些场景,想起了曾有过的关于海的幻想。远处灯塔上有一线红光,头顶有一片繁星,脚底是温厚的沙床,包围着我的是一片恣意汪洋的海潮……很美。

   观潮观潮,我站在温柔的夜里以温柔的心境感受着潮的气息,想要传递潮的欢快。夜深了,潮却开始兴奋起来,以更热烈的姿势,更有力的动作拥抱我,听,它在欢笑,奔来又跑去,如一个顽皮的孩子。我深深地感动了。

黑夜之于我,一贯有其独特的含义,它包含了一切生命的张力。这样的一个海边的黑夜,又将会如何地烙刻在我的心底呀!很想与人分享我的快乐,关于夜海及夜海的思绪。但世间是否有人同我一样,是以这种心态来体悟这一切的呢?

沉浸在夜的潮水中,我渴望潮淹没我,抚慰我,浪潮拍击的声音是最佳的灵魂催眠曲,我的渴望在潮声中停歇,像一个孩子般,快乐而满足!

十点多钟,海上渐渐清凉,因为孩子,不得不离开海滩,返回住地。如果不是孩子要睡,倒更想就这样,静坐在海边,看潮水冲来的白线一退一进,听潮的声音在耳畔低吟,直到又一个白天来临。可我也明白,世事本难如人意,许多因素让我们不得不放弃自我,想来,人要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是多么地不易啊!

今夜之潮,是如此地触动了我的心,愿与潮同在!

                      (二)730 (晴)

晴朗的海滨之夜,宁静而平和。

昨晚我们意犹未尽地离开了海边,相约今天晨起看日出。

早上五点,我们的闹铃响了,于是翻身起床,到阳台一看,发现时间尚早,于是复又躺下。五点三十分,远远地发现天边有了鱼肚白,于是所有的女子(大的与小的)统统起床,打算奔赴海边。去叫男士们,想好歹也有个人保护吧,没料到四个男士没有一人愿意起来——他们集体赖床了!

罢罢罢,女子半边天,那有什么要紧,我们六个照样出行,穿的是酒店的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在早晨清凉的空气中,心情很愉快。不够五分钟,就来到了昨夜听潮的海边。

可能是因为湛江远不如三亚等滨海城市著名,这里离市区也远,晚间来这里过夜的人实在不多,海边只有寥寥的几人,大多沿着海滩走着。

这时,沙滩上的一切都很清楚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缓坡般的沙滩逶迤着向海的中心而去,海天相接的地方是一些有云的岛屿,东方,有一处被染成红色的云块,太阳应该就躲在它的后面吧。

天气很睛朗,白的海浪不急不慢地涌上海滩,再缓缓地退回海里,这一进一退之间,海滩变得异常地平整。我们踢掉了拖鞋,放成了一堆,就沿着海边走着,静等着日出时刻。

不久,我们就惊异地发现,海水退处的沙地上,留下了各式各样的壳,看样子,是海水中各种螺的空壳,样子很别致,颜色也各异,有的像一个尖尖的小塔,有的如一个蜗牛的壳,有的圆,有的扁,有的是白色,有的淡青色,还有褐色的……于是我们就捡啊捡。攥它们在手里一会儿,又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原来每一个壳里住着一个小生灵,拿在手里久了,它们都不甘寂寞地伸出它们的爪子,还一伸就四条,是蟹,学名叫寄居蟹,它们所呆的各种螺的空壳就是它们寄居的屋子。小的寄居蟹住在小屋子里,大的就住在大屋子里。我们很好奇,总想拔出它来看个究竟,可只要我们一伸手它们就缩在壳的最里部,根本没法见识它们的庐山真面目,想来这种蟹是没有平常蟹的那种厚厚的、硬硬的壳,不得已才借住别人的空壳,随着它身子的不断长大,它就得不停地选择屋子。不知最大的寄生蟹有多大,它们又用什么样的壳呢?

我们六人把捡来的蟹堆在了一处,再沿着沙滩往前走,田园与晓非又发现了沙滩上的一只水母,透明的身子,透明的脚,可惜是死了,看得见墨色的血管。

东边的海越来越亮,越来越红,云像燃烧着的火焰。我们就着这火焰,拍了几张照片。“快看,太阳出来了!”是呀,太阳在海面上露出了半张脸,红光霎那间布满了整个东方的海面。我们都欢呼起来,尤其是两个孩子,把小手也拍红了。我们凝目注视着东方,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跳离海面,终于圆满地挂上了天空,整个海面荡满了红波。

太阳经常见,可完整地观察太阳的新生却没有过,更不用说是在海边了。新生的太阳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我们也不惮太阳越来越强的热力,在海滩上逗留着,不愿离去。

太阳升起有一竿高了,想到今天还有别的行程,于是我们就往回走,临走阿娣却在大叫:“糟了,糟了,鞋被海水冲走了!”果然下沙滩时留下的一堆鞋不见了踪影。他们都以为鞋被潮水冲走了,可我的感觉是一下沙滩就脱掉了鞋,潮没涨得那样高呀!向上走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我们的鞋。我们就提在手里,赤脚走回了酒店。

再睡了一会,男士们才起来。吃过早餐,再次去海边,这次是陪男士们照相。匆匆拍过几张照片,坐公车向湛江的另一景点湖光岩赶去。

湖光岩是一泓碧蓝的湖水,因宋宰相李纲被贬雷州,于一月夜来此与僧友叙话,见湖水映月,月光照亮崖壁而得名。其形成历史却远远地长于此,据考证,其成于十六万前年的火山爆发,形成之初是一个深达446米的无底深渊,由于时间的沉淀,自然的法力,到如今,这个湖只剩下20米深的水了,那湖水清澈见底,水底游鱼历历可见,虽没有九寨沟之水变幻多端,色泽艳丽,在南方,这也算我见过的最纯净的水了。

更奇的是湖的周围岩壁直立,把湖团团围住,湖水在山的怀抱里,静静地躺着,悠闲而平和。周围的山崖上绿树参天,榕树的根抱着一块块石头,枝叶在岩壁上挺立向上,枝叶的缝隙里洒下斑驳的阳光,煞是有趣。依傍这自然之趣的,是一些人为的景观,这里有雷州书院、楞严寺、白衣庵等人文的古建筑,还有关于这湖的一些远古的传说,都增添了这处胜境的内涵。近年来,更是增添了一些人文的景观,除了沿湖的公路外,印象最深的是这里的人工林子,被命名为什么“人大代表林”、“教师林”、“记者林”、“市长林”等等,细细看去,还会发现有些树上就挂着牌子,说明此树是某某人所植,不知道哪个地方还有比这更为特别的方式,让树来纪念人的荣誉,也是一种别样的辉煌吧!

湖光岩沿湖路线很长,我们只能走了一段,两处地方难忘。一处是一条长约三百米的鹅卵石小道,是按摩脚底用的,小马和小冉,率先走了上去,我与晓非也不甘示弱地赤脚上阵,起初的石头大而钝,刺激着脚底,很舒适,越到后来,石头越来越小,越来越尖利,脚走上去,怎一个痛字了得,活像踩在几把尖刀上,前面两位男士已在那叫苦不迭,我和晓非在后面坚持着,告诉晓非,不行就算了,走到旁边去得了。小丫头倔劲上来了,偏不,那我这做妈的也没理由中途而废,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撑着。终于走到了尽头,大叫一声,抬起脚板一看,脚底红得可爱极了。幸好这时有一山泉相浸,稍稍缓解了那疼痛。其后发现脚底发热,倒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或许这就叫痛快(先痛而后快)吧?再一处是密林间的一处人工设置的索道,有用铁链的,有用圆木的,有用绳索的,除了阿娣,我们一行九人都从这里过去,难度不小,需要全神贯注,晓非也从这里过去了,之前是小马全权负责,最后一段,绳索吊着的圆木,距离太大,于是小家伙就趴在冉叔叔的背上过去,此时,我能顾全自己已算不错了,哪能管得了她?短短的一段人工设置的障碍,让我们这群大人孩子欢声笑语,忘记了一切烦扰,想来,快乐也很容易!

由于今晚的目的地是海口,所以我们没敢在湖光岩逗留太久,自然也没去那处“破败”的植物园了。搭上了一辆从湖光岩到湛江(霞山)的公车,在车上摇晃了一小时有多,回到了湛江,大家下得车来都感叹车费的便宜(两块钱坐了一个多小时,坐得人人都在车上睡了一觉)。接下来派老毛和小马去汽车站找车,准备去雷州半岛最南端的小镇海安,只有那才有横渡琼州海峡的海轮去海口。

十人分乘两辆出租车,接下来的路程是沿207国道纵贯雷州半岛,直到中国大陆的最南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上没什么多话,晓非沉沉地睡去了,我一直盯着车窗外,这里是一片红土地,沿途有许多树,大多是一种叫小叶桉的,还有就是木麻黄树,听说这两种树能抗台风。从湛江出发时,天高气爽,艳阳高照,车进雷州时,却下起了瓢泼大雨,雨雾间不辨天地,路面上积了差不多半人高的水。我们都在感叹,这地方,这天气,如何让人受得了?看湛江地图,发现雷州半岛,主要包括雷州市和徐闻县,还保留着许多的农场,这个中国最南端的半岛,当年由于其自然条件的恶劣,人口的稀少,六十年代,这里的农场曾是广州等大城市下乡知青的集中地。不知当年那群十七八岁或二十出头的姑娘小伙们,如何舍弃了过惯的大城市生活,来适应这个比乡村还乡村的地方?不知那些拿惯了笔的手是如何勇敢地或不得不地拿起锄地的镢头和割胶的刀?于我而言,只可嗟叹,连想象也不能。今日我身处这块土地,并没有踏上去,只是坐在车里,疾驰在这当年应该没有的平坦而宽阔的国道上,看着两旁的红土与树丛疾速地向后退去……

问司机,是否从曲界经过,司机说,那么偏僻的地方自然不过,国道只从徐闻县城经过。于是只好作罢,一路思绪飘浮,向海安而去。

雨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不过十里路程已是绝了踪迹,过徐闻时,太阳早已恢复了它的威力。徐闻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从徐闻县城到海安港,只需要半小时车程,我们终于在五点十五分赶到了海安,买妥了六点的过海客轮票。

六点钟,海轮汽笛长鸣,准时地从海安港出发了。曾在长江上乘过一次江轮,及致看了这过海的渡轮,才发现那江轮是多么的小,这过海轮不但渡人,也渡车。

其时太阳突然地不见了踪影,我想是天太晚,来不及看海上落日了,上得船去,船里闷热难耐,于是带了小女,到后甲板上观海,只见船后掀起巨大的白浪,来时的雷州半岛愈来愈远,远成了一线背景。六点半过后,太阳突然从云层中露出脸来,这让我们惊喜不已。今天晨起在东海岛观日出,现在在海轮上看日落,太阳对我们真够意思的。夕阳本身红艳艳的,没有热度,那颜色却亮得炫目,它周围的云块也红得发亮,相对于夕阳,宽阔的海面、远远的半岛颜色都黯淡了,海水成了墨色,半岛成了深色的背景。我与女儿就一直坐在后甲板上,我攥着她的一只小手,我们看太阳、看云,吹着海风、说着话……

七点三十分左右,船抵达海口港。甫一下船,我们就被一群热情的招揽旅游生意的人围着,这群人跟着我们走了整整一条街,让我们很是不快。或许是因为如此的热情让我们觉得反常,觉得受不了。终于,我们没理他们,径直地乘出租车去了海南大酒店。初入海口,感觉不够好!

晚上,入住海南大酒店,三星级,房间不错,价钱也不贵。同行群芬在楼下大堂里买了珍珠粉一包,睡前,女士们全都试用了,心理感受好象白了一分,于是说,明天都买上几包吧。

                       (三)731日(晴)

今天,男士们经过郑重的权衡,决定放弃我们原先的计划——租车游海南,打算跟团,因为价钱还算便宜,三天两晚三百元,还包括黎村苗寨的门票五十。

一车人都是散客,待我们十人上得车来,招来了车上一群人的怨言,说为等我们费了一小时有余,当然怨言是冲着导游去的。导游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子,戴一副眼镜,书生气十足,一点也不活泼,经常的动作是皱眉,实在不像一个导游,倒更像一个教师,自称陈导。

出了海口,陈导开始给我们介绍海南,介绍海口原来的市树是椰子树,而今大多换了一种叫霸王棕的,还介绍椰子和槟榔的区别,一个粗壮一个细弱,一个被看作男子,一个被视为女性,还介绍槟榔的好多种吃法,这是关于海南植物的;接着又给我们介绍海南的人物,说到了海南的“五公”,李纲、海瑞、苏轼……大多是被远远地贬过来的,其中我最熟悉的是苏轼,与他很得缘,去过他被贬的杭州,曾在苏堤上漫步,也曾去过他被贬的惠州,赡仰过他的雕像……遗憾的是,苏轼在海南被贬的地方是儋州,在西部,不在我们的行程之内。

第一个比较正规的景点是位于琼海市境内的博鳌水城,这里是两河的入海口,其一是有名的万泉河。这里有一个面积广阔的沙滩,能见到两条河与海的水色是多么地不同。这里更为有名的是因其风景秀丽而被选为了亚洲国际论坛的永久会址。到达时正是午间,烈日炎炎,再加上一公里的水路要五十块的船费,我们放弃了这个景点,坐在乘船处品尝椰子汁。

一小时后,再上车走,本以为是我们想去的万泉河,想去漂流,可苦大仇深的陈导告诉我们,万泉河只可远观,不可近玩,我们只能坐在车上看看万泉河水。这时,我们的男士非常气愤,整整一个上午就这样白费了。船最终是过了万泉河上的一座桥,这座桥不够两百米长,万泉河,美丽的万泉河,两岸有许多迷人的椰林和橡胶树的万泉河,我们就这样与她相见,旋即分离,留在心里的是十二分的遗憾。

我们的行程是沿着由东北向西南方向出发,下一站是万宁市的东山岭。这里被称作是海南第一山,以其古老的寺庙、奇特的怪石而著称。从观石的角度出发,这里的确有可观之处,途经的海南之山,全都是绿树覆盖,郁郁葱葱,几乎见不到裸露的石头,而这座山上,却遍布着光秃秃的巨石,且形状各异,有的像船,有的像动物,千奇百怪,石与石之间搭配而成天然的岩洞或甬道,更有一座石洞而成的天然庙宇,还有一块奇石独立于众石之外,面临悬崖峭壁,被称作是飞来石。除了石头本身已自成一景之外,这里的石头由于吸引了历朝历代的许多真正的文人墨客或附庸风雅者,许多石头上还刻有字,或秀丽或遒劲,也算是一美景吧。

东山岭的近山巅处有一寺庙,曰潮音寺,想来是因为这里能听到远远的海潮之音而得名吧?又有传说是最初南海观音就在这里登陆,这寺庙香火很盛。进得庙去,内导滔滔不绝地介绍一些关于佛学的知识,后来想想其实完全是在给游人们制造一种神秘的气氛,让人们都沉浸在那种氛围之中,这招实在是妙。可惜本人是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凑热闹,我们都去抽签,幸运地抽到了一号签,上上签,拿了一张解签的条子,然后就齐聚到一间屋子里,只见这屋子里坐着十来个僧人打扮的人,每个人面前都排着一长溜的队伍,僧人们把嘴巴贴在前来解签的人耳边,好像在面授机宜。好不容易轮到我了,那僧人一看我的条子,二话不说,说:“你烧高香一柱去吧!烧了再回来。”所谓高香,是一种高一点三米的香,至于为什么要高一点三米,内导好像说过,只是我忘了。烧一柱高香,价钱是一百三十元。内导一个劲地说恭喜,他的意思是说,并不是人人想烧高香都成。我本是不管天地的人,哪会为莫须有的东西花掉宝贵的一百多元?!出于好玩的心理,我转到另一个僧人处,这僧人看了我的条,倒是说了几句话,诸如旺夫相之类,接着又要高香……看着寺里那大香炉上袅袅升起的白烟,看着满脸虔诚的香客和装模作样的所谓僧人,我的心里不由得想,如果真有南海观世音,当初她(他)登岸之时,有没有想到有人会借他的登临而创不菲的收入呢?神话与传说中的仙人,好像都是不以金钱为标准来赐福于人间的呀!铜臭腐蚀了仙人们的追随者,也亵渎了仙人们本身!

同行群芬,不知道烧了几柱高香,听说还外带“请”了一个玉观音,如何“请”法,没有亲见,不便瞎说,只是说花了差不多五百块。我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观了个热闹,然后带着晓非坐高空缆车下山去。缆车从东山岭的最顶端,一直向山脚滑去,坐在车上,低头看见山下嶙峋的乱石,真有点胆颤心惊,想万一车掉下去了,那不粉身碎骨了吗?看来,人都是怕死的!

今日的最后一个景点是热带植物园,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热带植物,大多没有见过,在内导的带领下,也算长了许多知识。在湛江时,已向的士司机打听过了木麻黄树,在园中,再一次询问了知识渊博的内导,得到了确认,心里很是高兴。

女儿晓非,在园中游玩时认了一个干妈,同行阿娣,一个未婚的姑娘。阿娣问晓非:“我做你干妈怎么样?”小姑娘很认真地思考:“我已经有八个干妈了。你等一下,我问一下我妈妈。”我自然是同意的,好玩罢。她的第八个干妈是同事小赖,也是一个未婚姑娘,十二分喜欢她,我们有事时就把她放小赖处,可是一直过了一学期她也不叫干妈,还说,一下子叫不出口。想来这次也是如此吧。

没想到,到了车上,她竟然不肯挨我坐,要同小干妈一块坐。同行几位开玩笑,说:“晓非,既然有了干妈,就得有干爹,谁是干爹呢?”这小家伙先指着毛叔叔,后指着冉叔叔,想是冉叔叔昨天背她过了索桥吧,逗得大家很是开心。

晚上到兴隆,兴隆在海南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地方,早在五十年代,兴隆因为是一个归国华侨的聚居地而闻名于中国,这里有著名的华侨农场,听说当年是直接归中央管辖的。现在,兴隆之出名,是因为这里是一个著名的度假区,因为有温泉,大多数来海南旅游的人,都会来这里泡泡温泉。这里,还盛产咖啡与椰子。我们住在兴隆的邮电度假村,一个比较老的二星级酒店,晚上,三位男士马、冉、毛出外找一个恰巧也来海南住在兴隆另一间酒店的朋友。田老师和阿娣带田园和晓非游泳,我由于特殊原因躺在游泳池旁的躺椅上看夜景。

我仰躺在椅子上,夜空很晴朗,显得很深邃,由于空气的洁净,粉尘极少,海南的星星看起来很多,很亮。太累了,我闭了眼,进入半睡眠状态,耳畔仿佛飘来一阵悠扬的乐音,像有谁在远远地拉着小提琴……

兴隆,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四)81日(晴)

早在昨日,陈导就告诉我们今天将是最累最苦的一天,果不其然,据不完全统计,今天我们所玩的景点有三个:黎苗风情村、大东海、天涯海角;听讲座三次:珍珠、茶叶、鱼油。

晨六时半吃完早餐从兴隆出发,继续向西南方向挺进,第一个目标锁定在陵水县的黎苗风情村。车子在环岛公路上行驶,路况良好,车外蓝天白云,时不时有蔚蓝的大海在左边的车窗外闪现。可惜的是,坐在我左边的老先生不喜欢那还不够热情的太阳,总把个窗帘遮着罩着,让我很是扫兴。途经地有一个叫牛岭的,陈导说了一句当地谚语:“牛头下雨牛尾停。”大致是说这山是海南一个气候的分水岭;还有一个地方叫石梅湾,以保留了大片原始的青皮林而著称,还介绍说青皮林是一种世界稀少的热带灌木林,与红树林齐名。当时陈导感叹,石梅湾正着手开发,沿海建一些建筑,说不定十年过后,这里引以为傲的青皮林就将被破坏得支离破碎了。

接下来路过陵水机场,这是一个军用机场,前年,英雄王伟就是从这个机场起飞,壮烈地与美机搏击于长空,面对眼前那座陈导说是挖空了山肚子用来停放军用飞机的青山,我们不禁肃然起敬。

海南,以汉族为主,可海南的土著民族,应该是黎族,外带的少数民族,较多的是苗族,还有少量的回族人。陵水,正是一个黎族自治县,我们来到黎苗风情村,跟随着一位可爱的黎族阿妹参观。在黎苗风情村里,我看到的主要是黎族风情,黎族服饰、文化展览,纹脸阿婆现场织锦,观看了黎族姑娘小伙在对歌台上阿飞哥追阿妹的表演,还进了一家“新婚的黎族夫妇”的屋子,喝了一杯味道很不错的米酒(当然是花钱的)。印象最深刻的是黎族的隆闺,隆闺又叫寮屋,当一个黎家少女长到十五岁左右时,父母就会在自家屋子的附近为她建一个小小的屋子,供她独居,以方便求偶的男青年夜间来与姑娘谈情说爱,方便姑娘寻找自己的意中人。在我的记忆中,泸沽湖的女儿国有走婚的习俗,好像也是比较自由、比较开明的,其它的的确没有听说过。听说海南有十八怪,其中之一怪是“十八岁的少女抱着孩子谈恋爱”,虽然我并不提倡未婚先孕或未婚生子,可从这一“怪”中也反映了黎家的一种比较特殊的婚恋观,一是父辈对子女婚姻,持的是理解与支持的态度,完全由子女作主,为女儿的自由恋爱创造了物质上的条件——一间谈情说爱的小屋;二是黎家青年更看重的是情感的和谐,一对青年男女,哪怕是已有了孩子,如果没有感情了,也决不生活在一起,反之,真心相爱的人,哪怕她已是孩子他妈,也要与她牵手白头。试想,哪个民族的男人有如此的心胸与气度呢?反观泸沽湖的女儿国传说,那里的走婚于我看来是缺乏爱的持久与情的馨香的,因为那走婚的内容里边就缺乏了爱情的专一,谁能担保谁是谁的唯一?倒是为心怀不轨者提供了随意猥亵他人的机会。并且,那里的男性都是隐身的,藏身于生活之外,在现实的生活中没有他们的影子。而黎族的男人们,却勇敢地追求他们所爱的女人,并与女人们一同承担责任,承担起一个共同的家,甚至为别人的孩子,世上又有几个男子能做到呢?

紧跟着我们被带去诱导购物两次,海南的导游诱导游客购物做得也挺高明,美其名曰知识讲座,比如珍珠,至少让我懂了圆圆的才是海水珍珠的知识,还欣赏了好些精美的珍珠饰品,只是由于本人向来不佩戴饰物,所以任她有如簧巧舌,也难让我主动就范。第二次是茶叶,倒真让人动心,首先是表演茶艺的小女子温文尔雅,口吐珠玑,楚楚动人,再加上入口的茶水真的是妙不可言,让我这不懂茶之人也连连叫好:雪茶苦中带甘,回味醇香;苦丁茶微苦,刺人味蕾;“兰贵人”一听名就醉倒一半,嗅之兰桂之香扑鼻而来,尝之清香无比。可惜在旅游景点购物也不是没试过,本人最终还是没敢再试。

    余下的时间,就在三亚境内活动。首先去了大东海,这是我们入海南来,第一次与海亲密接触。海南的海水,是别处没法比的,天蓝蓝,海蓝蓝,蓝得很纯净,很诱人。大东海展现在我们眼里的就是一汪望不到边际的蓝色,离海很近的地方,有沙滩椅,有遮阳伞,有如织的游人。这里主要开发的是一个海下观鱼,观珊瑚礁的潜水活动,价钱不菲,要三百人民币一人次。我们选择的是游泳。两位淑女——英姿和群芬怕那白晃晃的阳光晒黑放弃游泳,田老师也没下水,其余人统统换装下水了。我本是不会游泳的人,只是好玩的本性暴露,义无反顾地跳到水里,水很清澈,透过海水能见到海底的沙,间或有彩色条纹的鱼游过。大东海游水的最高潮是三位男士躺在海边沙地上,我们用沙把他们掩起来,只露出他们的头来。当然,我们也没忘在这里照上几张相,说的是要保留出游的各种生活状态。水是游了,感觉并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在蓝天白云与众目睽睽之下,我总感到这次与海相近,只是一种浮光掠影的肌肤相亲,远不及那晚在东海岛与海的灵魂相融。

接着是去一个让我神往了太久的地方——天涯海角。天涯海角,这是一个让多少人浮想联翩的成语呀。我们到达天涯海角时,正是一天中阳光最为强烈的时刻,从正门走进去,大约有两公里左右才能到达天涯海角。陈导给了团友们两小时的自由观光时间。

一进正门,正对着的就是一片蓝色的大海,与大东海的宽阔平整不同的是,这里的海边布满了礁石。海浪冲击过来拍打在礁石上,飞花碎玉般乱溅。沿着海边已修好了一条沿海的观光公路,有电瓶车不停穿梭,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前流动。我们本是一群不安分的游者,于是独辟蹊径,步向海边,沿着海边的礁石向前走。礁石像海的不疲的守卫者,长年累月地立于海边,在潮涨潮落的冲击之下,光滑圆润,自然也不像一般的岩石长满了绿色植物。有的就在岸边,与沙滩相连,有的需涉浅水方可过去,再加上远近的一大片,静静地立于蓝色的海水中,任海浪袭卷,我自岿然不动。动的海浪,犹如卷起的千堆雪,静的礁石,犹如黑灰的巨人,立在海中,海浪与礁石,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搏击,还在生生不息地争斗着。

我们沿海边沙滩走着,一忽儿,一个大浪拍过来,浪卷过沙滩,漫了过来,一下子卷过了我们的脚背,湿了裤腿,那又有什么要紧?我们就这样涉着海浪向前走去。来到一处地方,沙滩上一块还算比较高大的礁石上,写着四个大字:“南天一柱”,这里就是两元人民币的背面所用的画面,只是钱币上的画面中那“南天一柱”是在一片海湾之中,而这里的“南天一柱”则只是立在沙滩之上。沙滩高了,抑或是海水少了?

再往前走五百米左右,就来到一片更大的礁石林,这里其中一块最大的礁石上刻着两个字“天涯”,底下是厚厚的沙,沙属于比较粗糙的那种。到了天涯,哪有不留影一张的道理,只见这里是人山人海,大家都在抢着照相留念;别以为天涯海角就在这里,如果就此打住回头就走的话,那你定会后悔不迭,转过这一堆礁石的背面,柳暗花明又一村,后面又是一群礁石,大多淹在海水里,海浪袭来,虽无惊涛拍岸的壮观,可也有让人胆战心惊之势。走五十米左右,另一块高大的礁石上,骇然刻着“海角”两个字。同样的人山人海,一些人远远地站在旁边的礁石上留个影,一些人就爬上“海角”石之下的一块浸泡在海水中的礁石上留影,我是后者,不屈不挠,带着两个小女孩,爬上了那看起来我们爬不上的礁石。别人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们这叫不上到“海角”底下非好汉吧?

一首歌是这样唱的:“请到天涯海角来!”今天,我们来了,混迹于一群游人之中,匆匆地与“天涯”“海角”合影留念,远没有想象的那样浪漫。情人的呓语是,伴你到天之涯海之角,意喻着生死不渝,终生相许,那是怎样的忠贞与坚韧啊!

从某种意义上说,天涯海角是活在我们的意念中,而礁石之天涯海角,不过是一种外化的景物而已,淹没于行人的喧哗中,糟蹋于游客的脚底下,远没有意念中的美。后来翻看地图,却也发现,这里的位置,也不是海南的最南端,海南的最南端应是我们将去的亚龙湾一带。

晚上发现,海南的阳光已给了我最好的馈赠,上午一个多小时的暴晒使我的肩背之上已是红得不像样子。

晚间,入住三亚市区的樱花宾馆。晚上,乘的士外出,发现车费惊人地便宜,五元每车,随便去三亚市里的什么地方,还外带等客。我们先逛了一个走私商店,东西便宜得很,数码摄相机只需要两千多点。接着去吃海鲜,晓非在整个过程中睡得一塌糊涂,直到回到酒店,自然是未能尝到海鲜之味,幸好她这人与我一样,最不喜欢的就是食物。

                         (五)82日(晴)

由于今天是三天两晚游程的最后一天,团友中有几位下午就要乘飞机离开海口,所以今日的起床时间比昨天又早了半小时。

第一个景点是鹿回头。就在三亚市旁边,传说古代一个很有孝心的黎族青年,为了让母亲的病早日康复,于是进五指山打猎,猎物是一只坡鹿。青年尾随这只坡鹿追了几天几夜,一直追到了南海边的县崖峭壁之上,坡鹿后有夺命的弓箭,前是高峻的悬崖和浩瀚的大海,显然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时,坡鹿回过身来,眼里流下了恳求的热泪,随后竟化作了一个美丽的姑娘。故事的结局是这个黎族青年与这坡鹿化成的美丽女子,结成了夫妻,过着幸福的生活。这故事与中国许多的传说一样,有一个如此圆满的结局,表现了人们对于美好的一种本能向往。(补充:照我看来,这个故事从积极的意义上可以说是寓含了这样的意思:持之不懈的追求,终将获得回报。而从消极的角度理解,不知姑娘是因为被青年对母亲的一片孝心所感动,还是因为走投无路不得已才嫁给了青年为人妇呢?但愿是前者,那才符合美的标准。)后人依据这个美丽的传说,在面海的一座高山上,树了一座雕像,传说流传了几千年,雕像形成好像是九十年代初,由一个广东的雕塑家设计完成,一头背上带箭的坡鹿回头凝望,一对青年男女依傍在鹿的左右两旁,雕塑栩栩如生,再现了这个美丽传说的神韵。

接下来去了海南岛上最南端的亚龙湾,这是一个天然的优质海滨浴场,风平浪静,海水澄澈,沙比天涯海角和大东海的都细,真的如面粉一般。人也是多得不可计数。昨日阳光暴晒,并没有影响我们今日游泳的兴致,我们又下海玩水。因是咸咸的海水,游毕,一定要用淡水冲过身子,所以又让我知道了一个新的名词:冲淡房。

冲完之后,晓非要了章鱼小丸子,她说味道绝佳,我想或许是小家伙迷的是那船型的包装和好听的名字罢了,未必就与超市里出售的鱼丸有多少实质的差异。

汽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沿途没有别的景点。再被带去参观四次。参观的对象名目繁多,计有水晶、玉器、海产品,外加琼海境内的一个走私商场。初听名时觉得很是吃了一惊,不是说要打击走私吗?为什么还来一个专营走私物品的商场?据导游介绍,琼海就是一个靠走私发展的地方,这里地方保护走私,一辆“子弹头”车(我是车盲,到现在为止,还不知子弹头车为何种样车。),市价应是三四十万,而在琼海,只需要四万就可以买到手,只是走私车不能上牌,于是琼海市自己设计了一种牌,可在琼海境内畅通无阻。这好像不是秘密,为什么会这样呢?不得而知!走私商场规模也不小,什么东西都有,小到剃须刀,儿童玩具,大到摄相机、电视,好像真的比市价便宜了许多,同行团友一名购得数码相机一部,花费二千五百元。同行阿娣,买了一个挎包,好像是华伦天奴的牌子。群芬也买了什么复读机之类。看起来是大有斩获。如果真是走私物品,这是不是让国家关税流失呢?为什么又如此光明正大地公开摆卖呢?不明其中就里,很是疑惑不解。

六点钟,车子进了海口市,全团成员就陆陆续续地下车各奔东西了。由于是散客,所以虽在一辆车上同坐了三天,可彼此交流也少,只有两位在北京打工的川妹子,满口粗话,与我们中同是川籍的小冉打得火热。她们也很喜欢晓非,可我不喜欢晓非与她们一块。至于我同座的先生,几乎没有一句多话。只知道他是从吉林四平过来的,可能也是一名教师,大学教师。陈导不会活跃气氛,整车人死气沉沉。幸好我们是一行十人,倒是愉快许多。由于后边没座位,我与晓非坐在前半部分,陪她玩游戏,带她看风景,她去小干妈那儿时,我就乐得逍遥自在,自然做自己的事,有时也白日梦游,不用太操心她。

晚间,我们成了自由人,入住万华酒店,冲洗完毕,就出去找地方吃饭,这晚吃的是湘菜,很辣的。不知晚上是有一个什么足球赛在北京开赛,好像说许多有名的世界级球星均要上场,四位大男人饭后匆匆赶回酒店去看球赛,四位女士外加两位小女孩就去逛街,去了海口最繁华的地带,明珠广场,一个很大型的购物广场。四楼整个的是一个图书超市,名为海南创新书店明珠分店,我们中的两位在楼下购珍珠之类,我和阿娣带两位小姑娘从一楼一直逛到四楼,一层层地看遍,发现衣服很贵。到了四楼,我是要来买碟,买海南的风光碟,终于找到,毫不犹疑地买了两张,打算一张自存,一张赠人。然后给晓非买了《猫和老鼠》,共买了三大盒,共十八小碟,她开心得又蹦又跳。照我的风格,每到一个大地方,都会买上一两本书,以做纪念,现在有了女儿,则大多是为女儿买书,与她讨论之后,买一本《绿野仙踪》送她。

10点半钟,离开明珠广场,回住地。

                        (六)83 (晴)

今天,因有别的事,英姿和群芬提前回中山,我们几个想到既然来了,就玩个彻底,尽量不留遗憾。于是们打算今天继续玩玩想去的地方。

上午睡到九点,在酒店餐厅喝过早茶,男士外出联系车辆,我和阿娣带小孩回房间继续休息。11点左右,我们找了一辆面包车,出发去位于文昌县境内的东郊椰林。

车出海口,就拐上了去文昌方向的高速公路,海南的公路是不收路桥费的,因为这里是把路桥费合并入了油费之中,燃油的价格较高,这样好像也很公平,走得多路,自然费油多,那么在买油时附在油价中的路桥费部分也就高了。不像广东,收费站遍布。这一路上,车行十分通畅。

今天天气很怪,在海口时,天晴得很,刚上高速公路,就遇到了几场奇怪的雨,雨是骤雨,没有前奏,下得很大,铺天盖地地向车袭来,打得车啪啪直响;五十米过后,却又没有了一点雨,路面也是干干的。如此连续四遭,晴雨交替。或许长居海南的人不会奇怪,而我们初来乍到,自然是倍觉惊异了。

文昌是海南有名的侨乡,早在中山时,我就耳闻其大名,并不是因为它是侨乡,而是因为文昌鸡,南头就有一家卖文昌鸡的饭店,曾与五位同事同吃一次,鸡六十元一只,不过味道好极,所以印象也就颇深。虽是侨乡,文昌县城却也只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小得很,沿途走来,也不见什么工厂。想来海南的天空之所以这么的蓝,河水之所以如此清澈,海水之所以如此纯净,同这里不发展工业也是很有关系的。想我们久居的珠三角,工厂林立,废水横流,自然就不会有这么清新的空气,这么洁净的水了,这叫有得必有失吧。

向东郊椰林去的路上,一路上车辆和行人极少,树很多,其一是海南的象征椰树,大多是成片成片生长,有海南椰子大半在文昌的说法。其二是水松树,也就是前文提到的木麻黄树,那是一种针叶树,夏季婆娑着一树清绿,很美。

东郊椰林在海南东面的一个小岛,据说这里野生椰林成片,密布于岛上,既然是野生的,椰树就多了野趣,保留了各种自然的痕迹。要到岛上,须乘船渡过一小片水域。椰林的渡口有成排的网箱,网箱里养着各种海鱼,是附近的一个小饭店的。小岛上也有度假村,但其冷清与天涯海角,鹿回头等地方形成了强烈反差——来这里的人极少,倒是岛上有许多本地居民,开一片小店,卖贝壳、珊瑚等旅游纪念品。一群妇女见到有人来,提着几个大大的青椰跟着我们走,一块五元钱一个,向我们兜售。

这里不愧称作椰林,夹道的就是高高的椰子树,有的高达十几米,树的顶端,挂着大椰子,我们不停地抬头看椰树的高,发出“哇,哇”的惊叫声。可惜的是岛上为了吸引游客,已在这椰林中开出了一条公路来,如果单纯地穿行在椰林中,而不是走在公路上,那感觉更好,最好在走累走渴的时候,树上就掉下来一个大椰子,供我们解渴,当然最好不要砸在头上。

东郊椰林的胜景在椰林湾,这是一个度假村,这里滩浅景美,涛声阵阵,沿海是一片原始的椰林,修了一些亭台,有一条长长的栈道直通向海中,九十年代中国和古巴曾联合发行过一套两枚邮票,其中中国邮票的景就取自椰林湾。海边椰林里挂着各式吊床,大人孩子都可以在那里躺躺,静听海的声音。椰林中本已有一小幢一小幢的客房,现在还在大兴建筑,进一步向海边扩建房屋,这多少破坏了我们的兴致。即便如此,也引来了人人感叹,如果晚上就呆在这里,该是多美呀,在海边,椰林下,听海潮阵阵,抬头望天,明月与繁星相照,迎面吹来凉爽的风,那将是一种多么忘我的情境。最好有一二知己,并排着坐在这海边,听涛看月,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那也是一幅美景,忘却了尘世的一切烦恼,甚至独立于自己之外。

可惜去时艳阳高照,让人顿失了更多更美的想象。

相较于海南的其他旅游热点,东郊椰林是冷寂的,可它是如此与众不同,深深地吸引了我。可能是我一贯不喜欢凑热闹的缘故,总觉得太纷繁的人声会让人浮躁,而体会美景需要一颗沉静的心,况且景由心生,别人眼中的美景未必为我所认同,反之亦然,如此而已!

出岛的路上,就在路边小店,对一种大龙虾壳粘贴的画很感兴趣,一个很大的龙虾壳粘在蓝色的背景上,再镶嵌在镜框中,感觉还比较有意思。于是与小店老板砍价,从八十元砍到了四十元,一行共购了三幅。

近椰林渡口,时间是下午四点,决定在此椰风海韵中品尝海鲜。也是一个小店,由于久无食客,小店老板热情周到。海鲜就是渡口养在网箱海水中的,离小店至少还有五里路程,老板和田、马二位同去海边。那餐吃了一种叫不出名的海鱼,还有蛇鳗,再有就是蟹,记得我吃了四只鲜美的螃蟹,之后品尝了椰汁饭。一看钟,竟然从四点吃到了六点,创了慢吃的纪录!

由于我们贪吃,天色太晚,不能去到我们预计的铜鼓铃和宋氏故居(一代国母宋庆龄的祖居竟在海南,有点不可思议!),于是回海口,去逛特产市场。同行的小伙子们大买特买。我也买了一罐咖啡、一罐椰子粉、再加两袋珍珠粉。

晚上11点,我们步行去酒店对门的一条小街宵夜,一个东北女子,热情异常。吃饭前我到一个小卖店买东西,发现海南的公用电话出奇地便宜,长途也只需要两毛钱一分钟,公用电话还不用座机费,于是给家人打电话,说是打算去北海游。

今天背上被太阳暴晒过的地方,几乎是不敢用力去摸一摸,有时晓非不小心碰到我了,我也会大呼小叫,因为实在是太痛了。

                       (七)84 (晴)

一群人本来有再接再厉、接着游广西北海的念头,无奈的是东西越来越多,实在是行动不便,所以今天计划是要踏上归程了。

昨日群芬与英姿两人是乘汽车回广州,而后再回中山,他们一早起来;而今日,我们须起得更早,五点半已起床了,一点睡,五点起,四个小时的睡眠,自然是不够的,大人们都昏昏欲睡。

早餐后,两人去汽车站研究行车路线,不久后回来,说是不如乘船去广州。于是又两人去港口购票,其余人则房里补睡。大人们迷迷糊糊,两小女却精神异常,我与阿娣各睡一床,她们两人则在两张床上跳个不停,从床上到地上,又从地上到床上,又把房间里的凳子搬过去拿过来,忙得不亦乐乎。后来,在迷糊中,我给了晓非一巴掌。她可能哭了,是小干妈哄她,想来我真是个自私的妈妈,怎可不照顾孩子情绪,为什么你要睡就非得让她停止活动呢?

睡到十二点,退房。船是下午4点的,男士们由于那晚迷球赛,还没有逛过海口,于是在这一段空白时间,我们一同就近再逛明珠广场,顺便买一些吃的东西带上船。

下午3点左右,趁在海口,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就直奔秀英港,上椰香公主号,这远洋客轮比起琼州海峡的过海轮船,更为壮观,一共是五层,最下一层极为高大,可以装载重货车。客舱是一间一间的,我们买的是三等舱,一个房间有八个铺位,除了我们六人外,还另有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空间足够,有中央空调,余暇时可上甲板去远眺海景,除我与晓非曾在长江上乘过一夜江轮外,同行们都没有乘过大船,大家都很满意。

轮船出发时正是下午四时,阳光很猛,自然不能去烈日下观海景了,于是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到了六点,叫醒晓非,一同上甲板,这时,也不知船行到了何处,估计就在湛江海面,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我们就着夕阳拍了几张照片,逗留了一个多小时。

晚上七点,十人齐聚,舱中聚餐。上午时在万客隆超市买了一些熟食,晓非与田园有两条鸡腿,大人们买了好几种凉菜,有海蜇丝、海带、还有泡豆角等,外带大饼和面包,大家吃得笑语声声,觉得有趣极了,想想平时上班时,都是一副怎样严肃的样子!

晚上,一群人去餐厅卡拉OK,餐厅里人不少,有人在打扑克,喝茶,我们去时没人唱歌。阿娣与田老师率先唱了几首歌,我们坐在旁拼命鼓掌,掀起气氛。后来唱的人就多了,大家相互鼓掌,很是热闹。餐厅里开了一种有旋转光的彩灯,赤橙黄绿的灯光在餐厅的地面上旋转着,晓非就快乐地在餐厅的地面上蹦着跳着,去踩那些彩色的小光圈,好像不会疲倦似的。

听歌途中,请女儿陪我上甲板吹海风,观星月。女儿很乖巧,知道妈妈喜欢看看风景,她也很配合,总是会陪我。海面已经全黑了下来,远远的有一些船的灯光,由于有星光,能看见周围一些岛屿的影子,影影绰绰地立于航线之外。

甲板上人不太多,从最高层下到最低层,走了几圈,再找了两把椅面海坐了说话,说天上的星星与月亮,说大海。接下来是回到五楼的餐厅,喝了两杯茶,闲话了一会儿,先带着两个孩子回船舱洗漱睡觉。待孩子们睡下,我就趴在床上,记下这几天的点滴。待阿娣回来时,我的眼睛已是睁不开了,看钟,一点有余。实在想睡觉了。

                       (八)85日(阴转晴)

早上五点四十分,从沉沉的睡意中爬起来,那时,阿娣已经不在舱里了。六点整,把女儿从浓睡中叫醒,带她上甲板,打算去观海上日出。甲板上早风应该很清凉,所以给她穿了长衣长裤。其时,男子们正在呼呼大睡,也不知他们昨晚都什么时候回来。

天已大亮,东方有一团亮红,周围的岛屿也很清晰浮在海中,鸟屿的顶部有白气与天相接。甲板上人很多的,大家都在等待着日出时刻,等了半小时有余,太阳也没能出来,想是受一个昨日台风的影响,今天是不会看到太阳了。

日出最终是没看成,于是放弃等待,在甲板上随意地走动着。本想找个地方坐坐,结果发现昨晚海上应该是下过雨,所有的坐椅上都汪着一摊水,没法坐。

后甲板的最顶端,有两个长长的升出海面的犄角,站在那里,脚下是中空的,海轮推出的白花花的浪在脚下向后翻滚着,很有点惊心动魄。我们下到最底层甲板时,阿娣正站在其中一个犄角上,船高速向前驶,海风吹过来,吹起了一头乱发,看来美感十足。我们三个就都解散了头发,让黑头发临风乱舞着。还在那里拍了照,拍了一人的,再拍两人的,三人的。拍三人时,请了别人,拍两人时,晓非自告奋勇,于是我们俩只好做了她的试验品。

又玩了一会儿,回到舱里。晓非与阿娣继续睡觉,并且是睡在一个床上。待他们睡着,我又独自一人回到甲板上。

这时,我们的船应该是在南海的岛屿间穿行。我面向船尾,静静地坐着,我的右边看不到岸,也不见岛屿的影子,是一片苍茫的海;左边是群岛,天气阴阴的,没有阳光,岛屿浸在一片雾气之中,若隐若现,岛的顶端有袅袅的白烟笼罩。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天之间的雾气更湿更重,已分不清哪是天空,周围的岛屿只剩了朦朦胧胧的影子,虚无缥缈的,像淡墨凸显,不再有质感。能看到的是远近大小的渔船浮在周围的海里,在这大海轮的附近穿行。我们的船重,感觉很平稳,几乎不能觉察海的风浪。只有从那些小型船只的颠簸中才感到此刻的海是不平静的。

没有阳光,海水也不是湛蓝的,带着一些绿色,还有像天空一般的铅色。不禁想,在海南时所见大海之所以蓝,是因为海水的澄澈,还加上天气的晴朗,把天空的颜色倒映入海了吧?“蔚蓝”是阳光与海水相互作用的结果,缺一不可。

如果今日晴空万里,我眼前的海应该是蓝莹莹的一片吧?

独自坐在船的尾部,向远处看去,海天相接处,几艘渔船在雾气中,好像是静静地飘浮在海面上,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感觉罢了,或许它也正以我们的速度行驶着,或与我们同向而行,或与我们背道而驰,经过它时我本未留意它,又怎么会知道呢?

风吹过我的头发,发很乱,心还算宁静。一人静处的清寂,几人相处的热闹,大叫着奔跑,静静地沉思,所有的体验都有了。当年,冰心在去美国,曾在船上折了一只又一只的纸船,寄给母亲;今日,我坐在这船上,自然没有那种背井离乡的情绪,可也有望海思人的心境。毕竟,这趟出行是如此地特别,其心境是别人万万不能体会的。

紧接着海船又到了另一片更为辽阔的海域,远近没有一个岛屿,放眼四顾,只有苍茫的一片海,没有边际。望着苍茫的大海,忽然地想起了师兄写的一首词《想你想成一片海》,海在我的感觉中曾是如此纯美,曾做过许多关于海的梦,现在,来了,它还美吗?我会失去对它的激情吗?

在铅云与苍茫的大海间,没有海燕,甚至也没有海鸥,天地间没有真实翔飞的生灵,翔飞的是我的魂灵(换言之:白日梦游)。船穿行在南海的航道上,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没过多久就进了珠江口,紧接着看到了现代的虎门大桥和大桥下那记录着历史的虎门炮台。

十一点半,椰香公主号停泊广州黄埔港。照同行们所说,咱们的海南之旅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人的出游就是心的出游,这次南海之旅,很精彩,也很自如。见识了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体悟到了沿途的风景。其实,人生就是一次长长的旅行,不同的路段应该有不同的风景,除非人永远地原地打转,谁不想旅途风光无限?谁不想人生风景绚丽多姿?所以,应该永远感激那些让你心动的风景,珍惜它并永远铭记它,哪怕岁月流失,哪怕风光不在,因为美好的记忆犹如美酒,经历了时间的发酵,更能显出它的香醇。

愿与心同在!愿与美好的风光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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