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茅加工厂的故事

                    梁继兴


     地处勇士农场三区的十三队,当时有一间香茅加工厂,号称“十八吨”厂。算是一间设备齐全的工厂。有一台“考克兰”立式锅炉,四个直径2米,深3米的蒸馏锅,一个锅两个半小时可蒸馏一吨的香茅草。24小时可加工18锅香茅草,可能因而得此名称。有半数以上的男支青都曾在该厂工作过。该厂一年约有8个月时间加工来自三区六人生产以及附近农村的香茅草。
     当时,能成为香茅加工厂的工人是很荣幸的。工人由各生产班派出。8小时工作制,不用日晒雨淋,每班完成6锅的定额,三班倒,一个班6个人。一个司炉工,五个为台面。工作时大家齐心合力,争分夺秒,为的是做完这些步骤:出草——装草——入草——装盖,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可以小休一下。其实这种加工厂的劳动强度是很大的,体质稍差些干一个班也承受不了。我作过测试,一个班工作后,在磅上一称足轻了3斤。特别是装草这个工序更辛苦:三个人,一人一拉链,先将锅内一吨已蒸馏后的废香茅草,用5吨手动葫芦将这揽草提升至台面,再吊至一台行钢轨的平板车,用人力沿轨道推出外面推御下,刺鼻的及滚烫的香茅渣味,使人难受。清锅后,装上空吊篮,将香茅草打散沿锅边抛入锅内。待到一半时,一个人头带半个麻袋护身,跳进锅内,用双脚踏实锅内的香茅草。那人一边踏实,其余的人在上面不断抛草,锅内的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待到满锅后,踏草的人才上来,就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就算是冬天,同样如焗“桑拿”。五个人完成六锅。起码有一次是轮到要下锅的。装满草后,再装上约1吨重的状如大喇叭的锅盖盖紧,再通入0.25Mpa的蒸气压力,才完成一次工作。紧接着是另两锅的开始。所以,8小时蒸馏六锅草工作是很紧凑的。

香茅草经蒸气的蒸馏,以气态状经管道到一段百余米的水冷却后,成液态聚于一池。这时是水在下,油浮在水上。通过吸取表面的油,整个过程才算完成。当时1公斤油可卖5.6元,而100公斤草可产油1.2~1.5公斤,经济效益是很可观的。香茅油主要作香料添加剂,如生产香水、香皂等。
      加工厂是8小时三班倒工作,早上6点至下午2点为早班,2时到晚上10点为中班,10点至早上6点为夜班。三日倒一次班,早班转夜班,中班转第二天早班,夜班休息16小时转中班。司炉工是技术工种,需持证上岗。当时有老工人范其春、关则绍、甘永明、张新发;台面带班的有刘志强、马世藩、彭仁光;发电的有梁颂芳、陈世益;厂长则是温昭雄、唐才明;支青中,梁继兴、梁慧斌、傅振玲、李启华、陈纪新、于保、范瑞龙、黄宗良等都曾是加工厂的一员。
      某年某日,上中班的梁慧斌、彭仁光等正在紧张而有序,熟练而又默契地工作。这时,已到了装好草的两锅进行加蒸汽的工序。当蒸汽压力逐渐上升到0.25Mpa时,突然,蒸气冲击一个锅的一边,使其射高2米。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险象惊呆,反应快的即时卧倒在地,因以前总听老工人说,某加工厂香茅锅爆炸,整个锅盖炸飞冲穿屋顶,飞向车间外,锅炉爆炸,炸死多少人的故事。正在危急时,一位有经验的老工人即冒险跑上前,关闭蒸汽总闸,总算防止了事故发生。接着,当然是第一时间查原因,发现是一个锅共12个M24的螺母,有一边六个未扭紧!追查起来是老工人彭某某和知青梁慧斌都有责任。紧固12个螺母理应由一个人即老工人彭某某负责,但彭某某只紧固了他一边的六个,以为梁慧斌紧固另外的六个而没有再检查,因此发生事故。原因查出,而彭某某却指责梁慧斌,而梁慧斌不服,双方争执中,彭仁光还粗言以对,更激起梁慧斌心头之火,于是,双方发生推撞,继而,彭仁光举起一条直径16毫米铁棒打梁慧斌,而梁慧斌也非“善男信女”,似乎还“吃过两晚夜粥”,只见他举手档开铁棒,同时飞起一脚,击中彭之小腹,其动作有点“少年方世玉”的味道,只见彭“呀”一声倒地,一个大男人竟然抱腹而哭。这时,吓呆了的众人即奔过来,把两位拉开。

香茅加工厂差点爆炸以及老工人与知青“火拼”事件一发生,即时轰动了全连队。彭是贫农出身,虽当过傅作义将军麾下的士兵,但北平和平解放后又参加了人民解放军,之后入朝作战负过伤,是一位复员军人,可想而知,一个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青打了他,会有怎样的后果!当然,大会小会的批评教育难免,幸好梁慧斌本人也能深刻检讨及道歉、赔汤药。由于梁慧斌的态度诚恳,终于得到彭老工人的谅解,连队也从轻发落,大事化小事。
      呜——香茅加工厂的汽笛又响了,又到了换班时间,重复的劳动又开始了……

                                                 20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