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氏杂谈
陈贤庆
序
几天前，接到过去一位学生小石的电话，告知得一儿子，请求我为其起名。我说：“起名太难，难倒作家呀！”他说：“现在容易些了，可以起双姓，我妻子姓井……”经他这么一提示，我想起近日媒体提到的“姓氏改革”的事……
姓氏的产生
中国人的姓氏是如何产生的？这的确是个很古老而又很复杂的问题。远古之人，大概是以物品，以地域，以官职，以赐字等为姓，逐渐形成了五花八门的姓氏。在母系氏族中，女人都有姓；在男人统治的社会里，女人的自由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女人的姓也消失，子女都跟随父姓，延续至今。今天，汉族的大姓有19个，如李、王、张、刘、陈等，这19个姓的人口总合就占去汉族总人口的55·6%。前100个大姓就占汉族总人口的87%。
过去的人除了姓名，还有字和号，如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简称东坡；如毛泽东，字润之；蒋中正，字介石；汪兆铭，字季新，号精卫；而孙文，则更复杂，姓孙名文，字德明，号逸仙，在日本用名中山樵，简称中山。蒋介石、汪精卫、孙中山等，其实都是以字、号行于世。字、号的使用，也可以起到避免国人名字过多重复的作用。不过，新中国成立后，国人已没有取字、号的做法（除了某些作家的笔名），一姓一名用于终生。
有人会问，我不要姓行不？过去就有人这么做过，近代香山石岐人刘师复，在1912年时成立一个组织叫“心社”，同时宣布废姓，只叫“师复”。无政府主义者的刘师复可以废姓，但一般人是不会也不肯废姓的，我们今天也不许随意废姓或改姓。
目前姓氏制度的弊端
我国目前的姓氏制度的确存在不少弊端，最明显的，就是造就了大量的同姓同名者。尤其是国人喜欢用单名，同姓同名的现象就更为普遍，“刘伟”、“李强”、“王芳”、“张玲”者不下八万十万。有打球的男“孙悦”，也有唱歌的女“孙悦”。最近，国足公布参加亚洲杯的23人名单，23人中，即有15人为单名，他们是郑智、韩鹏、孙祥、杜威、张帅、王栋、宗磊、王鹏、朱挺、陈东、杨君、曹阳、郑斌、曲波、李铁。可以想象，国人中与上述同姓同名者肯定不在少数。
只能随父姓而不能随母姓，也是一种不合理的现象，首先，男女不能做到平等，另外，有些人不喜欢父亲的姓，而不能选择母亲的姓。如父亲姓“冷”，母亲姓“温”；父亲姓“佘”，母亲姓“龙”；父亲姓“史”，母亲姓“花”，恐怕其子女多喜欢母姓吧。
如无特殊原因，不得改名换姓，也不够人性化。起名时不慎，考虑不周，会产生遗憾，如男孩起名“强坚”，女孩起名“结芬”，事后才发现不妥。名字本来好好的，叫“胡长青”，谁知出了个同姓同名又被处决的贪官，岂不一辈子闹心？本叫“张紫仪”，被人误以为追星，岂不冤哉？
姓氏的改革
怀胎十月，是件辛苦事，但是，父母给子女起名，其辛苦程度也不亚于生孩子，皆因起名已经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据报载，我国首部姓名登记单行法规《姓名登记条例（初稿）》，已于日前由公安部研究起草完成，目前已下发全国各地公安机关组织研修。据悉，《姓名登记条例（初稿）》中首次对公民起名作出了硬性规定：公民应当随父姓或者母姓，但允许采用父母双方姓氏。据介绍，子女采用父母双方姓氏时，可以按照双姓起名，但不算作复姓，按照目前我国现有1601个姓氏计算，这种做法可以新增加128万个双姓，将极大程度解决大姓人口姓名重复的问题。另外，对于公民取名用字，在一定前提下予以必要的限制。
过去，双姓不是没有，但是极少，如近代医学博士“杨步伟”，嫁给文化大家赵元任后，名字改为“赵杨步伟”，直至1981年逝世。在中国现代名人辞典中，她的
姓名与众不同。香江巾帼“范徐丽泰”“陈冯富珍”，亦属此类。但那是女子婚后加上夫姓的情况。
《姓名登记条例（初稿）》的规定与上述不同，如果实行，将是好事一桩，是一项重要的改革，起码，它可以解决新生儿起名的难题，此外，它会使国人展开无穷的想象力，在广阔的词海中为自己刚出生的宝宝选择最喜欢最合适甚至充满诗意的名字。
改革后的姓氏
由于新法可以增加128个双姓，国人给后辈起名就游刃有余了。父姓“杨”母姓“柳”（或相反），起个“杨柳”就不错，要么“杨柳岸”“杨柳依依”“杨柳轻飏”；父姓“鱼”母姓“游”，来个“鱼游春水”就颇具诗意；父姓“陈”母姓“年”，就叫“陈年旧梦”也显调皮；父姓“龙”母姓“马”，就“龙马精神”如何？父姓“白”母姓“云”，起“白云飞”“白云悠悠”都不错；父姓“朱”母姓“牛”，干脆来个“朱牛羊马”；新规定名字最多六字，“欧阳上官月”“公孙司马子怡”也无妨。
如果新规定能实施，那么，中国人的姓将会出现“秦楚”“金银”“夏秋”“车马”“高原”“文章”“王孙”
“胡孙”“麦苗”“梅花”“柴米”“祝贺”“鹿羊”“时钟”“苏杭”“路程”“路费”“老翁”“老赖”“老师”“孔孟”“辛劳”“熊虎”……当然，遇到不那么顺眼顺耳的组合，如“归孙”“黄叶”“包皮”“古老”“蓝毛”“门卫”等，仅取其一就是了。总之，新规定能实施，中国人的生活
或许会因名字的丰富多彩而变得更丰富多彩。
尾声
回头再说到小石的请求。我想了半天，给他的儿子起名“俊男”如何？征询妻子，妻子喃喃道：“石井俊男……石井俊男……这不活脱脱一个日本名吗？干脆‘石井太郎’算了！”经妻子这么嘲笑，我一下猛醒，“石”与“井”的组合已有问题呀，再加上“俊男”，岂不坏事？有解救之法吗？……用个“泉
声”如何？“石井泉声”……要么“松涛”，“石井松涛”……要么“流岚”，“石井流岚”……都好
，都好，仄仄平平，合符音律，而且，名中有画，画中寓名……
自我陶醉一番后，我拿起电话，拨通小石的手机……
（此文刊登于2007年7月22日《中山日报》之“香山周刊”，用“观潮”笔名）